光落肩头我撑天
哪一个瞬间,会让人突然察觉自己已经长大?
许是某天傍晚炒菜时,随手按亮了油烟机那盏昏黄的灯。阳台外,夕阳正烈,却被厚厚的遮阳布严实地挡住。就在这光与影交错的刹那,我突然一阵恍惚,这一幕,为何如此熟悉?
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。许多年前的一个夏日午后,我从午睡中醒来,窗外夕阳依旧灼人。推开房门,一眼便望见正对门口的厨房里,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在油烟机下忙碌。那束专为照亮锅灶的灯光,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头顶,将他整个人勾勒得高大而耀眼,仿佛是一切光亮的源头。他恰巧回过头,用再寻常不过的语气说:“起来了?太阳都快下山了,准备吃饭吧。”
如今,这个动作我已重复了无数遍,却总觉得寻不回当年那份暖入心底的温馨。
是因为,那个站在光下的人,换成了我吗?
每年过年时,我总在暗暗期待:今晚,他会给我多少压岁钱?我今年够不够乖,表现够不够好?桌上早已摆满他的拿手好菜,那是他在难得假期里辛苦一整天的劳动成果。可那时的我,目光只紧紧盯着那即将到手的红包,在心里悄悄掂量着它的重量。
后来过年,烟花不再如那些年绚烂,也少了那份专属于我的压岁钱,更失去了在厨房里为我们忙碌的那个人。
是因为,那个在烟火气里做年夜饭、笑呵呵递来红包的人,换成了我么?
又比如今天,我忽然很想吃绿豆饼,圆滚滚的小点心。从前,他总会买回一大盒,一盒二十个整。或许是我比他更偏爱这份甜食,又或许,是他深知我的喜好,于是每次买回来,象征性地尝过两个后,便再也不碰,仿佛那只是专属于我的点心。直到很久以后,我才从母亲不经意的提起中得知,那竟是我们俩共同热爱的食物。
如今超市货架上,绿豆饼依然琳琅满目,我却再也尝不出当年的味道。
是因为,那个买饼、让饼的人,换成了我吗?
加油加油